*韩叶！这是个超级好坑啊呜呜呜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入。简直相见恨晚......
*刚刷完全职第一遍不久，还没看过任何其他韩叶文，迫不及待就想先写下这个故事再说，这是我心中目前最清晰的韩叶的样子。
*给我最喜爱的韩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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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韩文清醒来的是由远而近的钢琴声。
力度适中，有条不紊，感情随着时而收紧时而舒缓的节奏施展、流泻开来。音乐也许是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然而演奏者的心情却是藏不住的，如果演奏者心里悲伤，他的旋律必定为听者浇灌着泪水；若演奏者心怀暗恋，那么他的演奏诉说的必定全部都是爱。
而在韩文清听来，这首曲子所含纳的一切只有──温柔。
如果他不知道演奏的人是谁的话，他也许会以为自己其实是坠入了更深层的梦中。在那个梦里，他的人生向后倒退，过着平淡日子的数年，退役，而后是悲喜参半却至今无悔的荣耀十几年，他遇见叶修──再然后，他离家，却又在最后一刻回到了他原生的家，回到作为他一切起点的房间，他在那熟悉而遥远的空间里，缓缓醒来。
并不是因为过去的自己听过这样的音乐。
而是因为回想起曾经的一切，剩下的便是这样的心情──追忆，而后是沉淀过后的坚定和思念。
即使是这样的时候，韩文清也从不耽溺。于是他坐起身来，迷迷蒙蒙的感触很快随着挺直的身体和抓住了床沿的手渐渐真实起来，拂雾散去，模糊的梦境褪得几乎没了痕迹，钢琴的声音非常适时的停下，──然后是一阵促狭的笑声。
「……怎么？你醒来啦？」
叶修就在几公尺远的地方，双手还维持着方才摆弄琴键的姿势，嘴上惯例的叼着一根菸。
本来钢琴这种上档次的东西是不太可能出现在他们家中的。
并不是没钱。首先，韩文清不懂钢琴。叶修只曾经为了练手速而弹琴。听说叶修的老家确实有一台，但叶家兄弟作为培养才艺不曾好好练习过──一对令父母头疼不已的顽劣兄弟。
而现在，叶修又重新弹起了琴。或者说，第一次真正认真地对待了这样乐器。
那是因为苏沐澄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在婚礼上为新婚夫妇献上一曲是陈果的点子，而确切的实施办法则交由唐柔指导执行。
面对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的拍板定案叶修难得只能在旁挂着快要挂不住的呵呵笑容，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于是家里多了一台从唐家搬运过来，暂时借住的钢琴。
「这是什么曲子？谁选的？弹得还有模有样嘛！叶修这家伙，看不出来手指还维持得挺灵光的，看来有在持续保养手速？如果是我的话……」
「少天，弹琴最重要的并不是手速。」
曾经的黄金一代自然都是婚礼的受邀者，以事先彩排一下好让心里有个底为由，黄少天拉着喻文州等人前来拜访过一次，面对大家「弹！弹！弹！」的起哄声叶修也没有退却，就这样在众人面前风度翩翩地奏起曲子来。乍看之下，平时那张气死人不要钱的嘲讽脸顿时也人模人样了起来，旋律平顺柔和，更衬得叶修满面心平静气、脸色柔善，大家就像被施了咒一般面对着这煞是好看却令人难以适应的风景动弹不得，直至曲子后半黄少天终于回神张嘴主动破坏气氛。
「梦中的婚礼。」
张新杰在一旁说。黄金一代里也就他和韩文清还能说得上话，又是昔日搭档，进门后自然是站到了一起。但并不是任何时候韩文清都听得懂张新杰说的话──好比现在突然冒出的相当梦幻不切实际、难以想像出自张新杰之口的词语。
「这首曲子的名字。」接收到韩文清疑问的目光，张新杰立即自觉地补充。
「哦。」韩文清点点头。很适合的名字，和婚礼的主题、祝福新娘的心意也相符合。之前听过只觉得这是一首写给恋人的曲子，里头满满的是对爱情的小心翼翼和想望，以及对情人的坚贞。
唐柔在第一天指导叶修弹奏时做过示范，那姑娘所诠释的完全就是这样的情意，绵绵密密，滴水不漏。
然而轮到叶修演奏时，那种羞怯又大胆的情意却巧妙地转化成了更加纯粹的别的什么情感，变得大方、坦坦荡荡，却又确实展示着自己的心情，彷佛接受一切，包容一切，将那些恋爱中小心翼翼焦灼苦涩的浓烈色彩都调淡，仅为眼前平静祥和的幸福表示喜悦。
温柔。由叶修来演奏之后，这首曲子竟只剩下了温柔。
叶修向来都口是心非，大家也都习惯了他口是心非的样子，但是，这不是一首平常的曲子，它是要在苏沐澄婚礼上演奏的曲子。当面对跟苏沐澄有关的事情时，叶修很少会掩饰自己真实的心情。
不过，也难怪这样坦白的叶修大家不习惯了。一曲终了之后大部分人都在吵吵嚷嚷着叶修不要装逼了这么厉害弹个别的来听听，叶修摆摆手显然没打算配合到底：
「再吵再闹，我就叫老韩来弹了！」
于是那天聚会最后终究仍是在玩笑似的叫嚣之中结束，多为后辈的一群人显然还不敢跟着起哄韩文清上去为他们演奏一曲。
「明知道他们会有那种反应，不是正式表演你跟平常练习时一样认真做什么呢。」
看着众人离开之后立刻再无弹奏兴致，只是朝坐在沙发上的自己黏过来，靠着他的背一边转着电视频道一边抖着菸灰消磨时间的叶修，韩文清忍不住说。
「哎哟老韩，没想到会有一天被你这么说！任何时候无时无刻都要全力以赴一往无前不就是你一直奉行的准则吗？」
「我可不觉得我有这么成功的影响到你。」到底是相处了十几年，眼看就快迈入第二十个年头，韩文清应对叶修嘴炮的功力终于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屡屡因无言以对莫名就被轰成了渣。
叶修笑得乐不可支。
「是没有。」他转头把脸埋进韩文清的背，于是韩文清就算侧头也再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只听见叶修闷闷的笑声：「但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文清啊，什么时候结婚？有对象没有？」
职业选手的生存周期长则不过十几年，韩文清作为第一赛季便出道的选手，直至退役前在荣耀里活跃的全部年份加总起来算一算，放眼联盟目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跟他比肩了。然而，即使是这样被视为年龄资历都最大的「老将」──退役之后，丢到普通人群里，也不过就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上班工作了几年，有了一些储蓄，差不多是准备购置房产，跟女友论及婚嫁的年纪。
也难怪每次回老家父亲必定会提起这个问题，即使韩文清每回也总是淡声回答「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儿子都这么说了，依他执拗的脾气父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韩文清从小就是对任何事情任何决定说一不二的，要跟他对着干，他也只会冷冷地甩下一句「我自己会处理」就走。
孩子年纪小的时候还会爆发些冲突，但这么大了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他大概总会有些办法的──当初反对他玩荣耀，也不一样玩得有声有色，还在职业圈的最顶尖争锋之中混迹了十几年？
决定之后，便绝不会后悔。韩文清这十多年来闯荡的事迹证明了他永远只懂得笔直向前，没有回头。
然而父母并不知道的是，韩文清这三十年载的人生里终究还是回头了一次。
老家的收音机广播着近代的钢琴乐，理查‧克莱德曼的作品。
怪不得听来这么熟悉，原来是如此通俗的曲子。
优美又情意绵绵，朦朦胧胧，痴痴缠缠。
和叶修所演奏的完全不同。
「真不适合他。」
十年对手，超过十年的纠葛。
在韩文清人生字典里头几乎没有「牵绊」这个词眼，但当第七赛季结束叶修无预警宣布退役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任何事物都能割舍。
并不单单只是少了对手的寂寞。
而是因为对手是那家伙，所以才难以忘却。
回首十年职业生涯的悲喜交加，全部跟叶修有关。
然而当所有属于他们的荣耀光辉终于落幕，
韩文清却再也想像不出，不再跟他并肩而行的自己。
「这首曲子呢，起承转合的地方相当重要，就像少女的心境那样时而忧愁时而喜悦，高低起伏之间的连接必须处理得细致、紧密，又转变得自然。」
「小唐啊，说那么复杂做什么？不过就一首曲子，用最简单的弹法不就行了嘛。」
「每一个琴键都用同一种力道可不行。还有，弹琴最重要的也不是快或慢，而是节奏和呼吸的处理，以及情绪。」
「愈听愈玄乎了。」
「总而言之，你想传达给沐沐什么，想对她说些什么，用那样的心情去弹就对了嘛！」陈果在一旁急跳脚：「小唐只教给你最基本的技术和弹法，剩下的自己好好揣摩去！这也要别人指导，还行不行！」
「你看看，」叶修转过头来对韩文清无奈地摊手，「把这事弄成板上钉钉的时候，没我一点插嘴的空间，现在我努力配合了，问点听不懂的，又说这是我该自己思考的事情。这还有没有一点道理？」
陈果气得当场对他狂翻白眼。
其实在那之后叶修练得很勤。早也弹，晚也弹，大部分都选在韩文清醒来之前，以及入睡之后。弹的时候，无一次不认真，无一次不流露沉淀过后平静又温和的心境。
恍恍惚惚，每一回韩文清自琴声中苏醒，遥远又亲近的感触就像是把过去这十几年来的人生倒带又倒带，感慨，怀念，意志坚定──种种情绪影影绰绰，最后叠加起来的画面却是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手悬在半空中，琴声方歇，彷佛偷偷摸摸触碰琴键的孩子被家长逮个正着还偷乐着笑。
他们还在一起。
叶修也仍然在这里。
梦中的婚礼。
我遥远又甜蜜的梦境。
我对永恒的希冀。
「即使是在这种场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啊！」
婚礼的流程大致全走了一遍之后，新郎和新娘和亲友们各自话絮，苏沐澄一离开了新婚夫妇的专属席，便朝着叶修这桌走来，一脸乐呵呵地笑着。
叶修的表演最后惊艳全场，在各种意义上──手指流泻出平缓舒畅的音符，演奏时投入专注，是截至目前为止最为温柔、感情最细密丰沛、倾注得最毫无保留的一次；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叶修却突地双手一翻，从头开始又将这曲重新演绎了一回，顿时曲风一变，十指在长长一排的黑白键上张扬飞舞，快速却流畅至极，按键充满精神抖擞而饱满的力道，这首浪漫无比的曲子竟是被他奏得充满了积极向上、自信飞扬，又带点满不在乎和理所当然的神气和意味。
充满叶修个人风格的收场，感性的余韵尚未缓过来又被他彻底颠覆，让众人在长长的震惊过后，反应过来忍不住为他大声叫好！
果然是叶修。
虽然嚣张得令人气个半死但也确实无话可说──真不愧是他啊！
「三个人联手策画这差事给我，当然要以最适合我的风格来完成啊！」
「呵呵。」
苏沐澄只是笑，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婚礼就这样被一个嘉宾彻底抢了风头。虽说一开始是陈果的点子，但自己确实也觉得相当有趣，这种带点恶作剧性质的小小要求相信叶修也不会认真拒绝。
这是他们的默契，她和叶修对这些都不会太在意。场面变成这样，唯一比较对不住的大概也就只有新郎、自己未来的丈夫了。
何况，这也是自己结婚之前，最后一次对叶修小小的任性。
「第一遍是弹给你听的，」叶修眼里有一瞬间流露出正色，之后又充满了笑意：「第二遍，给他。」
苏沐澄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是谁。
「嗯！」她笑了笑，心脏就像突然被抓紧了浸在洒满的阳光之下，如此铺天盖地的暖和却又让人忍不住眼角泛起泪水。
他们一起经历和奋斗过的一切有好多好多时候充满了对死者的依恋和怀念，而现在她能如此笃定地告诉那个人，他们都过得很好。
精神抖擞，自信饱满，一如当初怀抱着梦踏上征途的少年。
人事已非，但心境未变，神气不改。
真的很好。
「喂喂喂喂喂！拍照拍照拍照拍照！我靠叶修你挤在正中间干啥呢没看新郎都汗颜了吗？苏沐澄苏沐澄你在哪快点控制这场面啊你不是新娘吗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她看向站在她身边、如今即将成为陪伴她走完接下来人生的人；另一边挽着她的手，不时就要喜极而泣般频频抹泪的陈果、始终静静微笑的唐柔、兴欣的各位；和她一起披上战袍同时出道的黄金一代们；已退役的、或还在联盟里奋斗的朋友们；最后是，一直以来站在她前方引领着她、即使退役那高大的身影也从来不曾在她心中消失的叶修。
他正搭着另一人的肩，他的宿敌、他最了解同时也最了解他的对手，不知道正说了些什么，叶修哈哈大笑，自始至终目光锁在对方的脸上，不曾移开半分。
曾经光辉灿烂的荣耀是那么令人难以割舍，但离开了那些，大家依旧各自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将继续下去的道路，走得熠熠生辉。
唐家最终仍然没有将原本属于他们的钢琴取回，唐书森相当豪气地表示反正女儿已许久未练琴，等到女儿退役再给她购置一台消磨闲暇用的新琴便是，既然叶修不只荣耀打得好还弹得一手好琴，作为当初提拔女儿成为职业选手的谢礼，就以这架钢琴报答吧！
于是韩文清和叶修一起生活的日子里，除了两人没事上个线用小号对战一下作为消遣（当然双方都是欲置对方于死地那般全力以赴的），就是偶尔会听见叶修对着那台名贵的琴嗡嗡嗡嗡大爆手速一阵看似毫无章法的乱弹。
「吵死了。」面色冷酷对于叶修搞出的大小事总能无动于衷的韩文清，对这噪音也是忍无可忍，每到叶修又开始的时候他就起身离开，用力甩上房间的大门。
但今天他实在是有要事必须处理，他要回家一趟──回老家。于是甩上大门后不久，他又从房里出来了。
「你就不能弹点别的？」
「我只会这一首。」叶修眼神无辜。
「梦中的婚礼。」韩文清冷冷道。
叶修先是一楞，微微张嘴直到菸都要落地上了，才缓过神来：「唉呀老韩，我没想到你居然记得它的名字……你喜欢那曲子？」
「随便一提。」
「哎……？」
叶修还在意外。韩文清无视他的目光，迳自套好外出的衣服，也没有打算跟叶修报备一声──叶修是知道他固定一段时间就要回老家的，叶修自己也相同，但关于老家里发生了什么样的话题，他们倒是挺有默契的都没提。
他们对现在都很满意，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那就挺好。
走过争锋相对的十年，来到更加接近彼此的面前，再一起继续走完接下去更多更多的十年。
幽幽的琴声响起，分明是与那天同样的旋律，却刻意弹得格外谨慎小心，以至于听来幽怨又痴缠，朦朦胧胧情深意重，剪不断理还乱的相思及哀叹。
韩文清皱起眉，脸上分分明明写着「恶不恶心」。
「老韩呀，」叶修笑，乐呵呵的表情和手指间流泻的音乐果然完全是两样：「上次婚礼我一口气表演了两次。但你知道这首曲子我可以持续不断地弹奏多久吗？」
韩文清挑眉，想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从你现在出门到抵达老家，从你每个晚上睡着之后到清晨醒来，只要你希望的话，要我弹多久，就弹多久。」
那绵密不绝宛若低声倾诉爱语的音乐还在响着，叶修就像在以他面无表情的反应为乐，目光却是一瞬间变得温和柔软──
「弹个永远，也行。」
我那遥远又甜蜜的梦境。
我梦中的婚礼。
即使只能存在于梦里，也行。
只要你我将梦延续。
Fin.
可以配BGM←太晚说(。
梦中的婚礼，钢琴的名曲，相信很多人都耳熟能详！
当初就是听见它，一秒决定这就是我要写的韩叶了。
